不知道走了多久，行了多遠，每次一回頭，大聖總能看到身後拈花微笑的佛陀。無論他怎麽叫囂，如何攻擊，佛陀總是帶著微笑，眼神中帶著莫名的意味。

是欣喜？是悲傷？是憐憫？還是輕蔑？

大聖並不知道，他唯一知道的是，在這一路走來，他感到越來越累，也感覺身體中一股莫名得力量在滋養。就像是，那座佛陀身上漂浮的佛光一樣。

“有一天，我也會成佛吧？”大聖默念道。

成了佛，他就能徹底擺脫一切，重新恢覆自由，可以停下腳步。他為什麽不成佛？只要他盤膝坐定，他就會成佛。

只是，每當他想要放棄的時候，那只嘰嘰喳喳的百靈鳥就出現在他面前，沈默的師父、師弟們也出現在他面前，當初經歷的一切猶如昨日重現，清晰的讓他無法拋棄。

“不，我不能成佛，我要繼續走。繼續，將他們找回來！”

於是，他繼續往前走，不在意滿眼蒼涼也不在意生機全無，他只是想要繼續走，想要徹底擺脫身後那尊佛陀。

直到有一天，他突然聽到一陣‘哢嚓……’聲，木然轉過頭，他就看到佛陀身上竟然出現了絲絲裂痕。裂痕中根本沒有堂皇的佛光，只有無盡黑暗。黑暗中，一只修長的右手緩緩從虛空中浮現。

右手越來越近，也越來越大，最後，右手微微用力，竟然將佛陀撕成兩半。

“徒弟，為師總算找到你了！”再次睜開眼睛，大聖面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
“師，，師父？”

人影還是帶著吊兒郎當的笑容，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和尚的裝飾，然而，他卻對外稱自己是和尚。更重要，他好像還是如來的仇人，是將自己從五指山中拯救出來的恩人。

他是誰？大聖並不知道，只知道既然他想要取經，他就願意陪著他一起取西經。是因為感恩嗎？

不，他只是害怕。

害怕五百年之後，世界早已化作另外一個模樣。一個再也沒有齊天大聖的模樣，當初意氣風發的大聖在五百年鎮壓之中已經消失，如今只剩下畏首畏尾的猴頭。

因為害怕，他才留在對方身邊，抱著虛無縹緲的目標，走上一條或許註定的道路。

至於能否取回真經，是否將生靈從苦海中解脫出來，與他何幹？

“師父，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！”大聖勉強將情緒從夢境中擺脫出來，輕聲說道。

陸離隨意道：“恰好，師父也做了一個夢。夢中，我發現你又重新變成了猴子，並且遇到了一只百靈鳥，還有一批陌生人跑去取經！”

大聖瞳孔一陣收縮，為什麽陸離知道自己的夢境，難道說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並非虛假，而是真實的事情？好半響，他才沈默下來。師父跟自己不同，他是跟如來一級別的大能者，進入自己的夢境並非難事。

“師父，你說那只百靈鳥是真的嗎？”大聖撫摸著胸口，胸口處，依稀還帶著紅色羽毛的溫暖。

陸離搖了搖頭：“咱們之所以擁有神智，正是由於有了記憶。記憶會帶給我們不同的指引，會讓我們走到不同的道路，既然擁有記憶，事情就是真實。如果想要研究，等幾十年過後，你看看記憶中還有沒有那只百靈鳥。如果依然存在，一切都為真。如果已經忘記，一切則為虛假！”

大聖沈默下來：“師父，你自己也不知道吧！”

陸離輕輕一笑：“猴頭，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。趕緊起來，咱們將你師弟們從陣法中救出來再說！”

所有人之中，只有大聖最危險。他被兩位菩薩重點照顧，大部分力量全都放在他身體之上。靈魂被拉入到最深的夢境之中，在那個世界中，他經歷的是真還是假？估計連陸離都分不清楚。

反正他知道一點，大聖如果選擇臣服，他只有兩種結果。一個是被佛光入體，提前成為鬥戰勝佛，一個則是，徹底被世界抹除，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不再有。

救下大聖之後，在陸離的帶領下，兩人進入到孫悟空的夢境之中。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，孫悟空依然在戰鬥，跟他小時候遇到的怪物，比克戰鬥，跟弗利沙戰鬥，跟人造人戰鬥，跟布歐戰鬥，還有，跟陸離本人戰鬥。

一次次戰鬥，一次次受傷，孫悟空的實力都在提升。當陸離將他從夢境中叫醒之後，他的修為已經達到金仙中期，隨時都能突破金仙後期。

這個情況就連大聖都嚇了一跳，畢竟孫悟空之前不過金仙中期修為，距離金仙中期巔峰還有一段距離要走。放在修煉者身上，最少也需要上千年的沈澱才行。結果孫悟空卻在短短幾個時辰中達到這一步，他如何不驚訝。

對於此，陸離倒是不太在意。

賽亞人本來就是開掛的民族，每次瀕臨死亡就能獲得提升。夢境空間或許真實，他畢竟是虛假空間，只要孫悟空自己不想死，他就不會徹底死亡。

而每一次死亡之後的經驗就會刺激血脈沸騰，獲得來自血脈之中的力量。所以孫悟空壓根沒有危險，也幸虧只有一絲如來的佛力，如果佛力再多一點，孫悟空再次變身的可能性都有。

孫悟空是戰鬥，熊二是風雅，他化作人形在人間界吟詩作對，很快闖下偌大名聲。甚至連皇帝都聽聞他的名聲，想要讓他在作詩一首。作詩一首怎麽夠？

在喝醉了之後，熊二詩興大發，一連做了幾十首詩。正當他喊出‘將進酒……’三個字的時候，陸離直接將他從夢境中喊醒。

“我去，熊二不會是李白吧？”陸離看著呼呼大睡的熊二，不禁嘀咕了一句。李白要是熊二的轉世，樂子可就大了。

如果說熊二是風雅，豬八戒則是貪花好/色，夢境中充斥著各種美女，即便是見慣了各種老師，陸離有些意亂神迷。

將大聖拉到夢境之中，在大聖的金箍棒下，豬八戒夢境這才結束。

至於剩下的沙僧，他一直沒有陷入夢境之中，到不需要陸離出手。將其他解救出來之後，沙僧自然恢覆正常。

於是，師徒幾人繼續上路趕往西天。而在離開之前，陸離將莊園徹底封印，並且留給觀音一些有趣的小玩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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